芝芝麻烦死啦

《明天还打吗》龙文章×孟烦了

续上回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十回 山河故人1

华北平原上已经是末秋,入眼尽是苍凉,矮得贴地皮的荒草,风吹过也不为所动,远处的小土丘扎眼地长着几根狗尾巴草,周围隐隐约约有兔子做窝的迹象。

“你醒啦,前面有国民党部队,我们都在这待了一天一夜了,你可算醒了!再不醒,我们只能扔下你走了。”

龙文章手插裤兜,站在边上,双目往前方眺望,“物资储备的很丰盛嘛。”又回头对孟烦了说,“您要不吃点?”

这才感受到肠胃的饥饿,但是什么都不想吃。

什么人的部队会在被共军围困一天一夜后,依然顽强抵抗还物资不缺?这个答案很清晰,孟烦了从现在开始就憋着眼泪。

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举起了手边的衣服,对方立马打过来一串子弹,面前的战壕升起一圈土。孟烦了站了起来,牛腾云在后面使劲拉也拉不动,碉堡里的人再看到孟烦了时,孟烦了已经脱掉了外面的棉袄,露出了自己挂满了勋章的军装。

枪声停止了。

孟烦了走了很久很久,努力不让那条瘸腿掉队,穿过了钢丝拉起的戒备区,一进入碉堡管控范围,他很快就被人压了进去。

“团座,人抓回来了!”

“居然给共军投降!”

“我们好好招呼一顿!”

被叫做团座的人一直没有出声,于是孟烦了就被这群身强体壮的兵结实地打了一顿,现在他拥有两条瘸腿了,龇牙咧嘴扶着墙站了起来,冲着还准备挥拳头的士兵们摆摆手,走到了一扇关着的门前,孟烦了开始有点紧张。

门从里面被打开了。

阿译满脸挂着泪水,把孟烦了拥进怀里,“烦啦啊烦啦!”

刚才还满脸凶相的士兵们尴尬地只剩下笑了,“说好好照顾一下,原来真的是好好照顾一下啊!”

阿译擦了擦眼泪,“烦啦,你饿吗?”

孟烦了肯定地点点头。

“你想吃什么?我这儿什么都有!”

“猪肉炖粉条。”

说完,两个人又开始大笑,只是阿译的泪水流得更多了。

“你来喽就好说啦!”阿译把他拉进自己的作战指挥室,展示自己的储备。“我这里除了猪肉炖粉条,什么都有的啦,美国罐头、压缩饼干、还有进口甜水。烦啦,饿不着啦!”

孟烦了含着泪水,把一听又一听打开的罐头往嘴里塞,口齿不清地骂着“十三点,屯这么多干嘛啊?”

“饿怕了嘛。”阿译不好意思地说。

门外围满了偷看的士兵,有个副连长模样的人被推出来挠着头说:“团座刚才说让好好照顾一下,我们还以为有仇呢.......”

孟烦了费力地把喉咙里的牛肉咽了下去,“就你小子下手最狠!”

这个副连长立马一脸严肃地挺直腰板,敬了个军礼,站着等待发落。

“倒也没错,我跟您们团座是有仇!”

阿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我们是好兄弟的啦,你们都先出去吧!”

关上门的指挥室还是有点局促,桌上摆了一台留声机,孟烦了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的唱片会唱出什么曲子。

阿译坐在他旁边,哀伤地说:“死啦死啦那时候,我跟着唐副师座北上了,没能送他最后一程,我心里一直很难受,你们也不来找我,没有一个人...”他哽咽了一下,又开口说:“没有一个人来看我,我是个叛徒,可是你们也不该没有一个人来看看我啊!”

孟烦了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麻木地往嘴里塞着食物,此刻他很想把那个该死的死啦死啦给召唤出来,但是他做不到。

“我好几次做梦都梦到禅达啦!我梦到我们大家还在一起吃猪肉炖粉条,真好啊。”

“白菜没了,火没了,水没了,油也没了,美国罐头也没了,就剩猪肉和粉条了。”

“烦啦,你不知道,当时我那猪肉是怎么来的。”

“怎么来的?您给说道说道。”

提起这个,阿译脸上有了点颜色,“我父亲给我留了一块手表,我一直戴在手上的,那天猪肉分给了我,我实在没有办法啊,我就把那表卖给了迷龙,拿钱去买了猪肉。”

孟烦了又不说话了,大家都知道阿译是用什么换的猪肉,因为自打那天后,他的袖子就再也没卷起来过。

“我好想回家啊!”阿译又开始哭。

“傻不傻啊你!别哭了,跟个十三点一样。想回家就回,你又不是个瘸子!”

“烦啦,你一直这样嘴毒,其实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,我们是对于那种绝望和黑暗感受肯定是差不多的啦,只是你用伪装把自己都给骗了。现在你来啦,真好,我不坚持了,我的兄弟来啦,还打什么呢?”阿译打开门,对着屋外说:“不打了不打了,大家回家吧!”

孟烦了又用力地把阿译抱住了,“阿译长官,我发誓,在我们未见的这些日子里,我一直都有想念您,真的。”

阿译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“烦啦,你真是....”

接着阿译从床下面翻出一面用床单剪出来的白旗,递给外面,“拿出去吧!”

孟烦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对着阿译说:“他从来都没怪过你。”

阿译瞪大双眼,又无力地摇了摇头,回去打开了留声机。

“蝴蝶儿飞去,心亦不在......”那首孟烦了熟悉的《野草闲花逢春生》又回荡在碉堡里了。孟烦了笑了笑开始往外走,外面已经快站满了解放军,阿译的手下全都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。

快看到阳光的时候,孟烦了突然明白了什么,他拼命地往回跑,门已经紧紧关上了,隐约可以听到阿译的哭声,混着那首歌飘在孟烦了耳朵里。

“阿译,你不要,你开门!你给我开门!”

孟烦了拼命拍着门板,然后失力地瘫在地上,嘴里还在呜咽,“不要啊,阿译,不要啊!”

“嘭”花口撸子清脆的声音响起。

孟烦了把自己团成一团,在阿译死去的门口,哭了。

猪肉也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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